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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世自有忠奸 5(3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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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个表叔的称谓是很容易的。他的那家博雅公司,用的都是二手设备,进口时报了很高的价格,其实整个企业资产,连200美元都不到。他在台北,早就债台高筑……

十七岁的哦嘘,心里像装着一盆火,热焰腾腾,烤得他坐立不安。他等不及西樵山秋天的大祭,便决意把独木舟划向大海。

大海是多么的令人向往啊!

他亲手做成的独木舟上,放着几只黑色的陶器,几块火石,几件衣物,还有两根用树枝做成的划桨。这,就是他全部的装备了。他将依靠这些最简单的装备,走过鳗鱼河,再沿着东去的河流进入大海。

他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挨饿。一路上,可以采摘岸边的各种果实,可以打猎。到了大海,更有无数快活地游弋的鱼在等待着他。如果连填饱肚子的食物都寻觅不到,去大海还能干什么?

太阳刚刚露出脸蛋,东天的云彩像玫瑰花似的又红又紫。宽阔的鼋湖湖面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晨雾,仿佛笼上一顶纱幔。岸滩边,丛生着一长片望不到边的野茭白,嫩绿色的剑叶随风轻拂水面荡起细微的波纹。大概是几尾草鱼,正“吧嗒,吧嗒”地啃吃嫩茭叶。仔细听去,苇叶在风中的摩擦声,伴随着浪涛拍岸的声音,是那么和谐。

此刻的西樵山显得十分安谧,安谧得没有任何声息。

当哦嘘偷偷地离开西樵山的时候,以留恋的神色回头望了望。只有水站在森林边,给他送行。曙色里,仍可以看出水的腹部微微隆起,她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假如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水也要跟她一起去大海。

她噙着泪水,紧紧搂住哦嘘说:“哪怕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道!”

“你真傻!”哦嘘笑了,也紧紧搂住她,“怎么会死呢?等我回来,我们在一道会更加开心的。”

除了水,谁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壮举。

水舍不得他离开,却又无法阻拦他。哦嘘决定了的事,谁也阻拦不了。于是悄悄地把一串石珠挂在了他的脖子里。石珠是她亲手打磨的,每一颗都是那么晶莹圆润。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哦嘘咬紧牙,好不容易挣脱了她的拥抱,跳上独木舟,还故意不朝身后看一眼。走了好远,他才发现脸颊上还有水的泪痕。

此刻,义无反顾的哦嘘绷紧了浑身黝黑的肌肉。血,在脉管里沸腾。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发出嗬嗬的声响,双臂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远方的大海是那么诱人,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将独木舟划向大海。

不过,真的上了路,心里又生出很多牵挂。就这么离开了水,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叫人舍不得。鼻子一酸,眼眶里竟也有些湿润。

独木舟顺利地穿过鳗鱼河,轻盈地漂流在东流的河水间,渐渐向东方移动。西樵山的一切,很快淹没在夜幕背后了。被森林覆盖的陆地,熟悉的家园,还有阿爸阿妈和伙伴们,都愈行愈远。

哦嘘是有心眼的,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选择凌晨离开西樵山。临行时,他告诉阿爸阿妈,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很快就会回家的,你们根本不用担心。

阿妈的眼睛里流露出忧虑的神色。

阿爸毕竟是男人,他宽厚地说:“儿子,你长大了,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要记住,怎么出去,就怎么回来!”

他点点头:“嗯。”

“去大海不容易,会吃很多苦。不能忘了,自己是一个男子汉!”

他又点点头:“嗯。”

一切都如想象中那么顺利。特别是瞒住了巫师,要让巫师知道了,出来阻拦,那可就麻烦了。

使劲向前划了一阵,哦嘘感到有些累,不由放慢速度。抬起头,发现发现天色变了。乌云涌涌地在空中聚合,把亮色遮掩得严严实实。一阵闷雷以后,雨点便不可遏止地从云壑间哗啦啦地扑打下来。雨点很大,也很密,顷刻之间,独木舟下的河水成了灰暗色。小舟上毫无遮掩,所有的东西——包括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了。

雨点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有一阵他简直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双划桨的手,却没有停歇。

天青青,水涟涟,

哦嘘,哦嘘,哦嘘……

我捉鱼,你耕田,

哦嘘,哦嘘,哦嘘……

鸟儿高,鱼儿肥,

哦嘘,哦嘘,哦嘘……

他放开嗓音,大声唱了起来。这声音来自丹田,冲出喉咙,无遮无拦地在旷野里回荡。被风一吹,传得很远,比独木舟划出的水波远得多。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精气神都被调动起来了。

唱完了,似乎意犹未尽意犹未尽,他又大声叫喊:

“哦嘘!哦嘘!”

“哦嘘!哦嘘!……”

这,与其是给自己壮胆,还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行。嘿嘿,天上下一点儿雨,能算得上什么呢?他明白,只要一桨一桨往前划,自己去海上航行的理想就完全能够实现,哪怕路途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艰难险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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