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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当晚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第一次看见跳楼的死者被欺凌时,自己挺身而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告诉同学,告诉老师,告诉家长,告诉警察,他发了疯一样在附中狂奔,告诉每一个人,江翡欺负同学,希望以此改变他俩的命运。
结果所有人都变成了自己的脸,男女老少的声音整齐划一,告诉他:我们知道啊。我们知道啊。我们当然知道啊。
他在半夜被惊醒,黑暗中,沈意躺在床上,呆滞地望向宿舍的天花板,浑身难受,强迫自己不要回想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可越不想,那些画面却越清晰,越刻入脑髓。
他给一群男的口交。
像烂泥一样,从挨打,到给一群男的口交。恶心坏了,他的人生被判了刑,他的人生完蛋了——就算考上大学,迈入社会,娶妻生子,都改变不了他给一群男的口交的事实。
到最后他狂吐不止,呕吐的酸水在他的眼里,都变成了男人的精液。
江翡说,这是他自己选的。
他很想反驳,不,这是你们逼我的,可反驳就要复盘,复盘就要回忆,回忆就要再次提醒他:他确实给一群男的舔屌了。
他的后颈被江翡的烟头烫了一个疤,像一个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个事实,以后每当他看到这块凹凸的印记,就会想到厕所里的场景。
第二天在班里,他不敢目视往来的同学,生怕江翡他们把这件事当笑话传出去,提心吊胆,好在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可揪着的心在放学后戛然而止。
【昨天下午实验楼,我看到了】
十六开活页纸,黑色油性笔,左手写的字。
晚自习前,他只离开座位片刻,回来就在抽屉中摸出这张纸。
沈意的心脏如雷劈般抽动,他快速将纸揉成一团,冷汗直冒,跌坐在座位上。
不同于他自己看到受害者的场景,普通的施暴会引人同情,可昨天下午会看到什么,不言而喻。
动静让前桌的刘辰轩都回过头嘿嘿一笑:“你吓死我!”
他勉强扯出个笑容,在对方转过去的瞬间,阴了脸。
是谁?
他第一反应是江翡写的恶作剧,但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对方明显更享受“看得见”的暴力和当场反馈的心理折磨,塞纸条这样的低劣玩笑,没有必要。
——那就是更恐怖的事实:真的有人看到了。
看到他最不堪入目的时候。
沈意警惕地环顾四周,可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在做着自己的事,三两成群活力四射的女同学,擦着黑板的值日生,高声讲题的尖子生对面坐着满面愁容的吊车尾毫无征兆,毫无端倪。
一道黑影挡住他巡逻的视线。
“让我进去。”
是他的同桌喻见明,刚打完水,侧身要穿过他的椅背。
沈意挪了挪板凳,等人坐下,又像抓住救命稻草,悄声问询,“刚刚有人来过我座位吗?”
“没注意。”喻见明一脸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忧地盯着他,“怎么了?”
沈意随口应付:“没事。”
喻见明瞥了眼他,也没再管,他这个同桌一如往常,永远云淡风轻地做着题,绝不主动打扰,绝不搭理任何身外事。
沈意却坐立难安,他也想写题,但题目上的字排列组合,演变成密密麻麻无数个“我看到了”。
俗话说,童言无忌。
江翡觉得创造出这个词的人,一定是不敢面对自我的自欺者。在他是小孩的时候,最喜欢利用年龄说一些让大人们尴尬的话。
比如他上小学的第一天回家,家里的佣人问他,学校好不好?
他会造谣说,不好,你知道吗?老师会让坏孩子站成一排,脱掉裤子撅屁股诶,我是好孩子,老师会让我把他们的屁股抽红,姐姐,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你在说什么呀
看到佣人神色大骇,母亲气得满脸羞红,他心里就无比畅快。
他将此称作和年长者的说谎游戏,再大一些,这样的玩法就不适用了,但他有了很多新鲜的恶念,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在同龄人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园。
晚自习的时候,江翡在自己拿零花钱买的学校附近的精装居室,电脑屏幕发出荧光。
入目是他存在相册里的资料:鲜血淋漓的分尸成品,头颅被摆正,四肢分割整齐,和菜市场猪肉铺的陈列无异。
有些无趣。
他滑向下一张,换了个角度,对准横切面血肉模糊,拍摄角度细致入微,可以清晰看见纵横的断骨。
他继续翻动资料库,江翡在手淫,希望能找到更加刺激的自慰材料。
《真人稀有影像:死囚の处刑纪实》
第一张图片:在公开处刑的前日,身为帝国最后的血脉,他接受了敌人对自己罪行的宣判,要用最为耻辱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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