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和开奖(2 / 2)
他们大多数不太关注形象,有人穿着厚实不显身材的粉色卡通图案睡衣,头发像很久没有打理随随便便地扎在脑后,面色憔悴,打着瞌睡或者发呆着在打静脉注射。除了外表的不修边幅,不禁让人担心他们的心理状态。
一个年轻病友问身旁一位看上去年龄稍长的中年病友,大姐,您这是第几次啊?
已经第三次取卵,移植了六次,三次不成功三次生化。中年病友回。
唉~我也是做两次了,医生让我们用免疫球蛋白,还有什么肝素。年轻病友说。
我都和老公商量好,如果这次再不成就放弃了,治不起了。可能就是没有儿女运。中年病友叹气道。
姐姐别灰心,这么贵的药都上了,这次肯定能行,咱们都要有信心。年轻病友安慰道。
阿毓看到此情此景,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他可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应该不会吧,阿毓的身体一向很健康,除了早衰的问题。
南和谦拿着缴费单回来了,看着发呆的阿毓,问:媳妇儿,肚子饿不饿?南和谦牵起阿毓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发现他手冰凉。
还好啦,反正抽个血应该很快就结束的。
阿毓被值班护士喊去抽血,脱掉外套。南和谦站在阿毓背后,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接过外套,问:要我帮你卷着袖子吗?
没事的。阿毓自己將衬衫的袖子撸上去,露出了整条手臂。青色的血管凸起,护士小姐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好了位置。尖锐的针管插入的一瞬间,阿毓感受到一记刺痛,忽然天旋地转一般,眼前的人影变得一团模糊,他失去了知觉,腿软跪了下去,幸好南和谦眼疾手快扶住了晕倒的阿毓。
您没事吧?小护士显然被突发状况吓坏了。
过了一分钟,瘫倒在南和谦怀里的阿毓才觉得眼前又恢复了光明,头脑麻麻的,衬衫浸渍了冷汗,他坚持说:我没事。
您之前有过晕血吗?护士问。
没有啊。阿毓回答,又不是没抽过血,而且以前扎手指上可比这疼多了,也没有晕倒过。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在小姑娘面前,想起来觉得有点丢脸。阿毓回头望了望南和谦,只觉得他表情严肃,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托着身体,他看上去比阿毓自己还要紧张。
不好意思,这边抽不出来,可能还要扎另一边,您还可以吗?护士小姐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是因为晕倒的缘故,针管错位了,血管周遭鼓起了一块淤青。
阿毓皱了皱眉头,依然态度温柔地说:没事,您继续抽另一边。然后,转头对南和谦:放心,我没事,就是头晕,你搂着我,我不看可能就好了。
于是,南和谦搂着阿毓让他缩在自己怀里,帮他抓好手臂。阿毓想着千万不可以再晕了,结果不正眼看针,扎的感觉反而更加鲜明了,他又是无法自控地瘫在南和谦的怀抱里。南和谦发现怀里的媳妇儿又软乎乎的了,心疼的不得了。终于抽完了血,南和谦抱着阿毓到休息室和那群打吊瓶的女病友们坐在了一起。
万里长城砌的第一块砖,就那么不容易。
做完胚胎移植后,小两口小心谨慎地过了十四天。这十四天可真算得上煎熬了。阿毓平日里喜动,坚持举个铁练个拳,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这小种子啊种了进去,还没发芽,没见过这时候就用力松土的。他走路都得轻轻的,没事就躺着,躺着躺着人都变得废了,这接下去十个月可怎么活?
有这么娇贵吗?阿毓嘲笑自己,老一辈的生孩子明明那么容易,几年抱五六个。太姥姥辈怀胎六个月还下地干活,打水洗衣做饭麻利着呢,也没见他们把孩子弄掉了呀?况且,那时候的营养可不能和现在比较。他认定肯定是自己被医院的那些病友们传染了,才开始瞎着急。
这个世界上有种病叫癔症。所谓癔症就是由于心理暗示产生的精神障碍。阿毓回想起那天在医院晕血的经历,说不定自己也是因为看到了虚弱的病友,关键因为南和谦也在。以前的阿毓没有人可以依赖,所以遇到什么苦难自己咬着牙坚持着就可以熬过去。可现在却有一个人可以依赖。哪怕是一点点小委屈,小伤口,都想靠在南和谦怀里,哭着说自己好痛,想要他温柔的安慰。是不是自然而然变弱了?阿毓暗暗下决心如果要陪产肯定不能让南和谦进去,不然看到孩子爸爸用那双散发着爱怜的眼睛盯着自己数个小时,肯定会疼到半死!
开奖的那一刻,阿毓一次验了三根验孕棒,生怕错了。
帮我看看,这是没有吗?阿毓將其中的一个拿到南和谦眼前。
那根验孕棒上有一道明显的红杠,还有一道似有若无的浅色。南和谦又去看另外两根,确认都只有一根红线。
你刚才买的时候是从一个盒子里拿的吗?万一那一盒都有质量问题!阿毓焦急地把外套拿过来,催南和谦穿上,你再去一次,这次多去几个药店,每个店买几个,我就不信!
别着急,媳妇儿,我这就去。验孕棒本来就不太准,明天我们再去医院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