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在苏羽宁不在霍霆琛身边的那段日子，或许就是这些画像组成了一个“活着”的苏羽宁，一直陪伴在霍霆琛身边。乔西抬头望着前方那人边一张一张地拾起画张，边往里走的孤寂背影，握着画像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该是怎样浓烈的感情，才需要用这一屋子的画像来填满……这一刻，不想完成任务的念头在乔西的脑中矛盾地冒出。甚至他开始后悔自己曾对霍霆琛说过要将苏羽宁的画像毁掉那种话，这未免……太残忍了。他想开口，喉头却涩得难以发出声音。“十四年……我想他想了十四年，也画他画了十四年……”霍霆琛忽然低声开口，忧伤的嗓音如碎裂的镜面，将他的情绪切割得支离破碎。似乎是觉得他这些年单相思的所作所为很可笑，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手里视若珍宝的画像被他攥紧的双手按出深刻痛苦的褶痕。但乔西却一点都不觉得他这个半喜半怒的样子好笑，他顺着霍霆琛整理出来的路线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牙根泛酸地鼓起勇气开口，“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什么？”霍霆琛骤然打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如黑洞般危险诡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他好不容易才下的决心，谁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定！乔西被他威胁的目光看得声音戛然而止，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更是遮天蔽日地罩住他的心脏。他倏地松开了抓着霍霆琛手臂的手，嘴唇微微发颤，所有的话语一下子都汹涌地堵在了喉咙，压得他喘不过气。霍霆琛看了他一会儿，才收回阴鸷的视线，继续将苏羽宁的画像拾起，一步一步走到墙边那副和成人一般大小的肖像画前。乔西反应缓慢地到现在才注意到这幅画，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如果说刚刚那些铅笔画只是让他感觉很相像，那么眼前这幅彩绘的画就让他惊悚地觉得是将他塞进了画里一样。画中这个人不管是身高比例，还是那张脸，甚至是眼神，眼角的泪痣，全都像到让乔西恍惚以为霍霆琛画的是他！而且画像上的人那身衣服——乔西惊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呼吸微微急促，难怪那天霍霆琛要让他换衣服……难怪霍霆琛说喜欢他那么穿……是因为换上那身衣服的他和这张画像里的人完全一模一样！他的那些衣服，竟全都是给这个画里的人准备的！霍霆琛伸手轻轻抚上画中人眼角的泪痣，眸色眷恋温柔，事实上，这种和真人等比例的画像他还有十四幅。每一幅画像都代表了一个年龄段的苏羽宁。

每长大一岁的苏羽宁的脸型、身高、骨架、表情，每一样他都深入地研究过，然后一笔一划地亲自把他画下来。这样就好像他一直都陪在他身边一样，从不曾离开过。这些年，为了不忘记他，他也只有通过这种方法，不断地加深他在他脑中的印象。霍霆琛的指尖依恋地停留画中人的脸上，幽深的眸子里深刻地印着画像上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苏羽宁有这种特殊的情感的，他只知道画到后来，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甚至有时一觉醒来，他会恍惚地觉得苏羽宁从那些画像里走了出来，他会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柔声喊他的名字…… 他跟他真的很般配~霍霆琛艰难地将手指从画像上一点一点抽离，然而令他感到沮丧的是，他发现哪怕他都那么努力地研究苏羽宁的身形了，他画出来的苏羽宁和现实中的苏羽宁还是有差距的。他的身高，脸的轮廓，还有那双眼睛，都和现实中的有差别。更让他觉得荒唐的是，这些差别反而在乔西这个意外的人身上一一对应了。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和乔西签下那纸合同的最本质的原因。苏羽宁……他一直靠着想象让他活在他的世界里，可现在，他真的快分不清他了……“砰”！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骤然砸进耳膜，乔西心头一跳，紧接着就看见霍霆琛居然一拳将那个装着苏羽宁肖像画的相框玻璃砸裂了。扎手的玻璃碎片划破霍霆琛的手背，鲜血顺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乔西不知所措地看着霍霆琛的血浸入了画像之中，在画中人的左肋处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色花朵，那花朵绽放着，宛如传说中冥界的彼岸花……“帮我把这些东西搬出来，拿到楼下……”霍霆琛垂下手，仰起头，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收拢，轻轻说出两个字——“烧掉。”花园里，乔西看着那些画像一幅幅被投进火里，最后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化为灰烬，心里突然闷得很痛，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而站在一旁的霍霆琛目光一直停在那些被火舌啃噬的画像上，火光映在他眼里，却燃不起丝毫温度，反而随着那些散落四周的灰烬一般，逐渐冷得彻底。唯剩下心脏那个地方像是突然空了一大块，偶尔有风穿过那个空洞，惊不起一点回响……在系统的任务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五分钟时，所有的画像才全都焚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