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不归人 第7(1 / 1)
纤细修长得总让人联想起豪车广告中,有质感的流畅线条。每次想起她和程寄的相遇,景致都要感慨一声,幸亏好是在私人性质的酒会上,她作为珠宝模特被打扮得优雅得体,不至于太过狼狈。那时候在一众星光灿烂中,程寄只穿着简单的西装和白衬衫,再也没有饰品的装饰,气质脱俗,清冷疏离得无法靠近。如同冬日水杉间的料峭冰雪,被长风一吹,冰雪的寒冷尽数向她吹来。景致心非木石,岂会无感。而她穿着黑色真丝的荡领露背连衣裙,晚会式样的盘发,高跟鞋很稳,每一步都是摇曳生姿,步步生香。她敢打包票,即使在那样的名利场,她也是声色夺人,男人女人的目光没少往她身上投来。但程寄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轻轻掠过,便垂着眼和身边的宾客交谈。那晚的宾客都是有意向的买家,gre的负责人在她们化妆的时候鼓励她们做销售,甚至放话要是能卖出一件珠宝,就能拿提成。要是真能拿到,或许她找工作的时间还能再宽裕宽裕。其实那时候不只程寄周围没什么人,但景致看了一圈,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他方向走。她笑得温柔又灿烂,语调轻快地问:“先生,要不要看看这条雨滴项链?”那是她22岁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主动,表面看着风轻云淡,但背后的手却捏出了一把汗。只见面前的男人略微一怔,景致便听到他身边女人放浪的笑声。她说了几句法语,程寄有些羞涩,嘴角荡出点弧度。景致听不懂,只听出“on cheri”两个词,一头雾水。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气质从容,用蹩脚的法式英语说:“darlg,stoop down,i’ the buyer”景致为自己搞错买家闹出的乌龙抱歉,依言弯下腰为顾客服务。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是有种恍如隔世的天真,全然忘了自己穿的是荡领的裙子,一弯腰,就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前胸。她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胸口,目光定定的看着法国女人,而余光瞥向程寄。程寄低着头没看她。景致不禁懊恼。如今想来,这懊恼的模样就和电影里的女主角如出一辙。皱着眉,恨不得坐上火箭,逃离地球。也许是有过同样的少女经历,景致还挺能共情女主,她继续看着银幕上的剧情。画面在一场车祸中,女主护住男主渐渐暗淡。女主角回忆着干过的糗事,为自己从没得到回应,气馁地哭出来。想她为了救男主死去,变成一只鬼之后对男主也是日思夜想,结果男主根本就不爱她。确实够伤心的。不过男主角还挺帅,女主角也没白喜欢,景致想。只是镜头一转,清明节的时候女主的父母在墓前祭拜男主,苦口婆心道:“也不???知道你在另外的世界过得怎么样,如果你真能收到纸钱,就可怜可怜我们,当年你救下小艾,也是想让她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可她现在精神失常,又算什么事呢?”一直看到这个反转,景致略微错愕。所以当年的车祸是男主把女主护在怀里吗?墓碑上少年的照片依旧意气风发,眸光明定灿烂,沉默地地注视着一切。景致胸口有种说不出的发闷。身后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从楼梯上下来,景致连忙转身,就见到“死掉的男主?”她惊讶又恐慌得把手上的礼品摔在地上。除了脸色更加苍白,身型更加瘦削,眼前男人和电影中的男主简直同一张模子里刻出来。五官端正,气质忧郁,眼眸中闪动着破碎的光。刚才她还说他帅来着。景致脑袋昏沉沉,捂着嘴,后背吓出一阵冷汗。楼梯上的男人停住,目光纯净,他看了会儿景致,随后朝半空中高声喊:“吕姨,有客人。”“谁啊?”过不了多久,从打开的移门处钻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模样婉约,皮肤细腻。稍微一想就知道她是吕碧云。吕碧云看了眼惊魂不定的景致,又看向楼梯上的男人。那男人双手插兜,笑得很无奈。他耸耸肩,慢慢走下来:“我可什么都没干。”“八成又是你这破电影把人吓到了,”吕碧云捡起沙发上的遥控器,把投影仪关了。
景致脸上的浮光掠影就此湮灭。“我说了让你以后不要在大厅放你的电影,你不听,这都吓到了到现在,景致都还记得她和程寄初遇的那场私人酒会,她戴的那条珠宝项链被叫做雨滴项链。“听说过劳拉的北风教父这个故事吗?”化妆的时候,gre负责人这样问景致。景致摇摇头。化妆师在给她打腮红,正好盖住了她羞红的脸。那时候她刚毕业没几个月,总因为在工作上不能给到有用的反馈而羞愧。负责人说:“北风之神boreas在劳拉出生的时候就做了她的教父,送给她一根用雨滴做的项链,希望她免受暴风雨的侵袭。”“并且答应劳拉,未来每年过生日,都会再送一颗雨滴给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这根项链。”“劳拉很听话,随时随地都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凭借着雨滴项链,劳拉拥有控制雨水的能力”负责人描述着这个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其他模特打断离开,去处理问题。那时候是北京的秋天,天冷肃杀,不远处成片的银杏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叠翠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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