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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分,只是这位解元却气度不凡,如此这般情况之下却恍若未闻,只顾着给身旁之人递水果,他身旁之人虽则以纱笠遮掩面容,却也瞧得出几分风采,微风掠过,那白纱便覆在身上,众人便得以瞧见那人纤瘦的身姿,实在清癯,却莫名叫人移不开目光。
“此次雅集佳作甚多——”
凌慎之在上首微微扬了扬声音,众人便都转头看了过去,拿到作品的心存好奇,没拿到的则屏气敛息,听着凌慎之的发言。
“上品诗作中,除三甲外有这些作品叫人耳目一新……”
凌慎之垂首翻着手中的纸张,一一点评了这些作品,得了评点的士人才子反应各不相同,目中却都是同样的神采奕奕,得了凌先生一字称赞便足以扬名,也不枉费他们星夜苦读了。
待这些人的诗作都被评点完了,凌慎之方才淡淡的神色才多了几分兴色:“此次雅会,不才便斗胆将剩下这三篇作品列为三甲了。”
他的话音刚落,宾客们便都有些骚动起来,频频有人望向顾从璋这边,除了他与含珠之外,还有一位颇有名气的才子亦未拿到。
“裕溪江止,行三。
“凤梧顾从璋,行二。
“二位的作品皆是七绝,意韵醇厚文风鲜明,咏山咏水皆不落窠臼,但与这魁首相比,却逊色不少。”
凌慎之才说完,与会之人都分外诧异了,这魁首竟不是顾从璋?那又是谁?还有谁是并未拿到作品的?众人都好奇地四处寻找着,顾从璋却陡然靠近了含珠,用一种很微妙的似乎与有荣焉的语气说道:“含珠,我早就知道你会是魁首。”
含珠闻言,亦抿唇笑了笑。
这还是他若是粗陋,那今日与会之人又该当如何?”
含珠亦不过十六,听见凌慎之这样夸他,虽平日因早年磋磨过分持重,现下也不免在幕帘底下轻笑了笑。
那布料轻透,含珠的面容虽被遮掩了,却到底能窥见几分,见他弯起那秾艳粉润的唇,凌慎之便垂了垂眼睫,看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几人交谈甚欢。
回济州城内时,含珠与顾从璋被邀请与凌慎之共乘一车,马车内精美宽敞,仙鹤香炉缓缓升腾起熏香烟雾,桌案上摆着精致糕点与新鲜水果。见含珠目光在一颗又大又红的石榴上流连,顾从璋与凌慎之竟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嘛,想要剥给含珠尝尝。
两只手同时碰到石榴,顾从璋与凌慎之目光轻抬,交接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几息之后,凌慎之先行收回了手。
顾从璋这才拿过石榴剥出石榴籽递给含珠,含珠本就好奇石榴的味道,却不知道怎么吃,现下顾从璋剥好了递过来,他便一手掀开幕帘一角,一手扶着桌案朝着顾从璋微微俯身,直接用嘴去衔。
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湿润的、柔嫩的,意识到是含珠的舌尖,顾从璋便身体一紧,喉结忍不住滚动。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防此时马车被什么绊了一下,蓦地摇晃起来,含珠一时不备,慌乱间竟猛地扎进了顾从璋怀里,两手撑在他腰上。
“唔……”
含珠被磕到了鼻头,鼻梁酸酸的,眼泪一下子就蕴满眼眶,他嘴里又含着石榴籽,说起话来便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些娇气黏糊,“疼——”
“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顾从璋着急地搂着他的腰问他,目光恨不能直接透过那碍事的布帘窥见含珠的真容,好仔细瞧瞧他到底伤到了哪里。
他们这样的亲密,凌慎之心中却泛起了微妙的感觉,这感觉促使他打破二人间的氛围,插声道:“是撞到鼻子了吗?”
含珠捂着鼻子坐起来,嗓音带着些许哭腔:“嗯。”
凌慎之便立刻从马车一旁的抽屉里翻出药膏,拧开后递给了含珠:“擦擦这个,这是宫里的雪花膏,止痛清凉,效果极好。”
含珠便接过去擦了擦,鼻梁发疼,他连口中的石榴都没心思品了,偏偏马车里不便吐籽,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犹豫着,幕帘底下却伸出一只明显保养极好、金尊玉贵的大手——
凌慎之看着布帘底下含珠眨动的长睫,声音温润:“吐我手上罢。”
“不必了。”
含珠还没说什么,顾从璋便先替他拒绝了,“还是我来罢,莫污了凌先生的手。”
说罢,顾从璋便取出自己的手帕垫在手心,伸在含珠面前,含珠看着他二人的手,最后还是选择了顾从璋,拉过他的大掌,微微低头,如一只猫儿一般吐出了口中的石榴籽。
凌慎之收回手,目光看向紧紧望着含珠的顾从璋,神色沉深,不知在想着什么。
抵达云来客栈时,夜色将残,今日无月,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看着顾从璋扶着含珠下了马车,凌慎之便与他二人告别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凌慎之盯着仙鹤香炉中浮起的白烟,闻着鼻尖萦绕的茉莉香,眼前却忍不住浮现出含珠那一掠而过的半张容颜与他清泠的嗓音。
他蓦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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