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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秦知远撞上我的视线:“当时你煮的饺子很好吃,好吃得我都差点忘了我原本是要干什么了。”
“后来我又回到家里,那次我没有任何犹豫了,只不过那个意料之外还是你,你又一次冲出来一把拉住我,就像是算准了时机一样,每次我想跳,你都恰好出现。”
我在心里回答:确实是算准了时机,但不是恰好,因为那是我早就计划好的。
“可是当你的半个身体都悬挂在栏杆上的时候我却慌了,我不想你死,于是我拼命地挣脱,想让你放手,但你说什么也不肯放,直到那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很懦弱,或许就是我逃了太多次了,所以才会令自己不停地陷入绝望中。”
“逃避太久果然是会受到惩罚的。”他独自呢喃,说的这话就像是在印证心里的猜想。
“那天你在客厅告诉我说,再不美好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想你说得对,我做事太冲动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会怎样,说到底我就是个自私又死脑筋的人,从未真正为你考虑过,一直都在牵累你,让你犯难。”
“对不起,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秦知远满含愧疚地看着我,两手却紧扣着膝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又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自己的真心向我赎罪了,那模样让真是我有些无措,我该他说从不欠我还是怎样呢。
这是他第一次敞开心扉和我说这么多话,想必他一定在心里憋了很久,在选择告诉我之前也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突然有点讨厌之前那个总是好奇别人经历的自己了,明明知道别人有难处,还净想着戳人家痛处。
现在知是知道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这能让我在稍微了解到他的前提下说出的话不显得那么无力吗?
告诉他,你没有任何问题,你不坏更不贱,你是个很好的人,生离死别只不过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请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要再继续难过,不要被往事纷扰,多往前面看看。
是这样吗?
原来我才是那个坏人,刚戳完心窝子就妄图用寥寥几句废话改变他的心态。
我无比后悔地抱住秦知远,轻拍他单薄的背,盼他不要再活得这么悲伤了:“秦知远,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帮你那些都是我自愿的,更何况,我今天也被你救了不是吗?咱们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我重新望向他,右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且我相信,你的爱人也不想看到你因为她而一直难过。”
秦知远眼底湿润,鼻尖透红,眼泪掉得无声无息,整个人如同一块碎了的玻璃,温热的泪水淌过秦知远的脸颊,留下了他许多难以言说的心事,让人无助又心疼。
我不是生性凉薄的人,所以在听到秦知远不幸的遭遇后,也替他感到悲凉。
有那么一瞬间多想替他擦去眼泪,可坏就坏在我们都是男人,我不敢那么做,也不可能那么做,我不能越过那条取向朦胧的鸿沟,做出对我们谁都不友好的事。
幸好桌上还有抽纸,可以让我扯出两张递给他。
我温声说:“不要哭了,秦知远。今天可是新年,是该高兴的日子,得将所有不愉快的东西都抛掉才行。”
我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大,屏幕里正在表演诙谐幽默的小品,一时引得台下的观众大笑,我蹩脚生硬地转移话题:“今年的小品好看,我猜……你会喜欢。”
可实际上我根本没把握秦知远会不会顺着我的心意将注意力投入到电视当中,毕竟我安慰人的技术可以说是差到家了。
“……嗯。”秦知远突然应了我一声,看过去时,他脸上的泪被擦得干干净净,只剩瞳孔四周的血丝没褪。
他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想起什么,问他:“是不是该吃药了?”恰好下一秒,桌上的手机响了,我寻声望去,看到是他设置的吃药提醒。
“你药在哪?我去帮你拿。”
“在卧室的桌子上。”
我起身前往秦知远的卧室,打开灯,里面很整洁,进门正前方是衣柜,旁边是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右手边是一面书架,再里面就是他的办公桌,除此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桌子上装着药的塑料袋我一眼就看到了。
桌子上除了药和他之前提过的教案,还有很多堆成一叠的书籍,以及一本烟灰色的羊巴搭扣记事本。怎么看都是一个热爱看书的人。
我拿走那一袋子药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再照着医生在药盒上注明的用量取在手里,让秦知远吃下。
我们又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快结束的时候,才注意到秦知远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就像在强撑困意,我想可能是刚才的药有嗜睡功能,便不好再继续叨扰他了,于是简单与他做了告别。
回到家后我拆开了秦知远送给我的礼物,一条叠得整齐方正的燕麦色羊毛围巾闯入我的视线,这条围巾款式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仅有尾部一串拇指大小的字母作为装饰,我不认识,有可能是这条围巾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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