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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的板凳上休息,桌上凉着一杯刚接的开水,他喝了一口后,很自然地就开始聊起自己与这家店的缘分。
他感慨颇深地望着店门口,说:“从前这家店只是传统意义上的面馆,只卖面不卖馄饨,但耐不住我妻子爱吃,所以就开始卖了。”
我下意识看向桌前的菜单,上面的确只有各种口味的拉面和馄饨。
我问他:“那怎么不见你妻子在店里呢。”
老板盯着杯里的倒影许久,转而看向店门口,那里有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正在嗅地上的垃圾,随后它走上两步台阶,对里面望而却步。
半晌,我听到老板说了四个字:“她去世了。”
“她去世了”,如此云淡风轻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却会让人觉得沉甸甸的。
我想,或许是他的思念太过沉甸。人类常常是因为恐惧淡忘重要的事物所以思念,时间一长,自然就重了。
又或许是他的爱太过沉甸。因为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永不熄灭的火焰,是因为妻子爱吃馄饨而破例加上菜单。爱让人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爱大于一切。
最开始,我以为他妻子不在店里是因为先一步回去了,却没想到竟是因为天人永隔,心里不由得一震,连吃在嘴里的馄饨都变得无味,我连忙向老板道歉,表示并非故意提起。
老板摇头,轻声笑了笑,皱纹爬上脸颊如同一张皱巴不堪的旧纸,沧桑中透着无奈,却又说得平淡:“我已经在这里做二十六年了,接的是我老丈人的班。”
他进厨房端了一碗早就煮好的清水馄饨,走到门口轻声唤着因为害怕而躲到角落的小狗,将那碗馄饨推到它面前,笑着说:“平时喂你的都是面条,快过年了,你也得吃好的。”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来,坐回刚才的位置:“三十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面,便是我妻子端上来的。那个时候的她小家碧玉的,一笑就有两颗可爱的虎牙,一下就让我动了心,为了再见到她,我就成了这家面馆的常客。”
“后来她记得我了,也记得我常点的面,于是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她知道我喜欢她,也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但每次还是会问我‘一碗牛肉面吗?’”
他此刻的笑容不同于刚才,是幸福的,陷在美好回忆里的幸福。
“他们家的面馆是百年老字号,向来只传男不传女,不巧的是他们家只有我妻子这一个女儿,所以到了我妻子这一代就意味着要断了,于是他父母就开始向外招上门女婿,年轻气盛的我也成了其中一个。”
“当时的我在附近的一家钢铁厂上班,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她父母对我很满意,但也给了我打了预防针,入了赘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必须辞掉原来的岗位,一心继承面馆,不能有其他任何不利店里的想法。”
“我父母听说了这件事后,气得半死,死活不同意我入赘,但他们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以我为主,所以最后还是了听我的。”
“但那段时间里她却开始郁郁寡欢,后来我才偶然得知,是因为她家里擅自做的决定毁掉了她原本期望中的婚姻,她很失望,从那以后也没主动与我说过话。”
“为了逗她开心,我想了很多法子,但都不奏效。”
“就这样熬到良辰吉日我们结了婚,成了名义上的夫妻,在外人看来相敬如宾,但私底下我们之间却总是有层隔阂。”
“直到某天,她突然跟我说,比起吃面条,她更喜欢吃馄饨,于是我便想方设法从我另外一个在外地开馄饨店的亲戚那里学来了正宗馄饨的做法。”
他说:“她那天吃得特别开心,因为我又看到她露出了久违的虎牙。”
“那以后我们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正当我以为事态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我妻子却难产了,大出血,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我妻子的情况又太过严重,医院没能救得回来,只留下一个儿子便撒手人寰了。”他停了两秒,握着杯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那天……正好是除夕。”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临近除夕,整条街的店都已关门,就只剩他一家亮着招牌,如今看来,他是想通过忙碌让自己暂时忘却缠绕已久的痛苦。
“她留下的东西不多,能让我记住她样子的,就只有结婚证上的照片。”
短暂的安静后,他缓缓道:“她叫曾文兰。”
曾文兰。文兰拉面。
人们常说“思念无声”,但实则思念有声,且震耳欲聋,思念一个人的代价可能很大,换来的除了片刻美好的回忆,更多是难以承受的孤独和痛苦。但思念也是信念的化身,所以即使代价再大,信念也已经根固,不易摧毁。
这一刻的老板,就是睹物思人的具象化。
在别人看来幸福的除夕夜却成了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妻子的忌日。一年一次,如同缓刑。可想而知这二十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之所以健谈,不过是因为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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