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拉裤裆里头了(1 / 32)
捡破烂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街道两旁的银杏树也渐渐变得金黄,纷纷扬扬洒在地面,拖着跟我一般大的麻袋在路上行走,每行一步都能踩出咯吱咯吱的脆声,费力地举起麻袋,越过因拖行而堆积的一堆枯叶,再放下,继续拖行前进。
初来乍到,我总是躲着警察,生怕被当作不明人员被抓进派出所,饿极累极时,脑海里“回家”的念头一闪而过,时间一久,我不再躲着警察,但也不会刻意找上门,况且警察也不是全天24小时满大街的巡逻,偶然在路上见到我也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将我带走,只是轻描淡写地打量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没有危险性的普通行人。
晨间与夜晚冷得刺骨。
前不久夏天的夜晚闷热难忍,蚊子、苍蝇和不知名的飞虫,还有吵了一整晚的知了,没完没了。现在耳朵不吵了,却冷得要命,深秋夜晚风大露浓,每天早上醒来棉絮又冷又破又潮,夜晚一天比一天难熬。
现在觉得,夏天也挺好的。
起码一觉起来不会被冻醒。
已经有皮肤开始溃烂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最近阴天多雨,总是没完没了的下雨、下雨、下雨。
每天都在祈祷雨快停下,每天都在祈祷快点出太阳,每天都在祈祷今天快点结束。
可是,秋天过去了还有冬天。
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死在冬天。
她为什么不捡破烂?卖火柴又不能填饱肚子,捡破烂起码还有剩饭和小半块酸蛋糕吃。
太冷了、太饿了、太困了。
再然后我醒来,睁开眼全是白色,还以为自己终于死了,视线聚焦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护士说我差点没被救过回来,又问有困难为什么不找警察。
我懒得说话,张嘴啊啊啊几声。
护士带着怜悯的眼神闭上了嘴,喂我了一份带甜味的粥。
不过很快就被特意来诊断我嗓子的医生给戳穿了。
之后我才知道送我进医院的是一个老警察,出任务时在大同广场的垃圾桶旁发现我的。
老警察人很好,医生护士也很好,被子很暖和,肚子是饱的,身上的肿包也渐渐结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警察和其他警察来看我之余还经常盘问,比如身世名字,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有没有兄弟姐妹。
“我姓高……不对、不姓高,他们都我叫狗娃,住在高家村,啊?还能是哪?不是说了住高家村吗,还能叫什么地名?嗯……家里没电话,有玉米棒子。”我随口胡扯道,“爹死了,被钢板压死了,头和手脚都露在外面,像乌龟壳压下来那样死的,额…没见过,听他工友说的。”
“难过啊,哭了好几天,眼睛差点瞎了…现在当然也伤心,但哭不出来了……”
“我被人拉上车,我不认识拉我上车的人,车里面有几个小孩,但是他们都睡着了,我也不认识他们。妈不知道去哪了,爹变成乌龟之前她就不见了,有奶奶,妈还在的时候奶奶就埋进土里了,爷爷?不知道长啥样,见过坟头……爷爷叫什么名字?爷爷的名字不就是爷爷吗?”
“来这多久了?啊……好久了……四十天?四年?”
“上过学,我站在窗外看村里的老师写粉笔字,站到麦子成熟的时候,学堂里也没人了。”
半真半假、前言不搭后语,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破绽。
我说了很多谎,爹没死,娘也活得好好的,奶奶应该还活着,当然了,他们现在有没有活着我不清楚。
不过家里确实有玉米棒子。
可我都不能说,一旦实话实说,一定会被送回去。
我宁可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死掉。
似是而非的被拐卖情节,老警察应是信了。
我的床位就在窗户边,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外头坐轮椅老头老太最多,其次就是被搀扶到楼底花园散步到病号,我不喜欢看,偶尔会溜出病房,但也没什么好玩的,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只比垃圾桶好一点。
当窗户外的楼底花园有人坐在石凳上吃饭时,老警察就会带着装满饭菜的大口缸来看我。
伤口结疤快脱落前,他便把我领回家了。
过了一个多月,老警察正式收养了我。
这期间,我被带到警察局和福利院。去警局做了失踪人口登记,开始他打算把我送去福利院,但没爸没妈的小孩太多,说是福利院,不过只是两栋很小、破旧的三层楼房,只有楼前一块很小的空地,还被大铁门围住。空地窄的不够二十个小孩玩老鹰捉小鸡。
院长蹲在我面前,满脸为难。
他起身揉了一下我的头顶,对老警察说:“小孩太多了,唉……”
老警察应该是考虑了很久,然后带我去福利院走个领养程序,最后带我去警局正式落户。户口本上,户主姓高。老警察早年离异,中年丧子,刚好今年快退休,又捡到我,恰好我也姓高,他觉得是个缘分。
我不姓高,我骗他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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