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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一声,掐着嗓子摇头摆脑:“我超凶~”
“你!你无不无聊!”他抄起一根吸管砸向我。
我没躲,任由吸管砸在头上,又轻飘飘地往下落,伸手接住,插进饮料瓶,推给他:“咋地,拿我练扔粉笔啊?准头还不够。”
“我不要,吸管不干净了,”他拧着眉,推回来给我,“你自己喝。”
“净事儿。”自己喝就自己喝,嘬空饮料盒,又被我捏瘪下去,对面的四眼还在气鼓鼓地做题。
我重新拆封一瓶新饮料,递过去:“来来来,休息会,学习辛苦了,喝点脑白金补补。”
惹炸毛要及时顺毛哄一哄,不然下次没得逗趣的了。
他不接,我举着饮料瓶,自由女神举火炬的姿势,诚心诚意语气夸张地赞叹:“好喝死了,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是不是因为饮料是你买的,所以才这么美味!”
他不着痕迹的弯着眉眼,别别扭扭接过去。
真是好哄。
喝到一半,他咬着吸管,嘟囔道:“你总喜欢惹人生气。”
“不禁逗。”我笑道,“我是怕到时候有人站讲台上哭鼻子。”
“你少看不起人。”
“行吧。”我拉过他一只手,殷殷嘱咐,“那你将来给学生上课记得随身带纸。”
他面露不解。
我忍笑:“被坏学生欺负得掉眼泪就算了,别摁鼻涕都借不到纸。”
他毫不留情的抽回手,动作利索地往我嘴里塞了一坨油皮纸都没剥的芙蓉糕。
“你闭嘴吧。”
高中宿舍是六人间,哨声吹响后五分钟,整栋楼陷入黑暗中。
军训期间就跟班里的男生混了个脸熟,再者,我和其中两人在军训那七天正巧也组到同一间宿舍。
断电熄灯的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欸,各位,”对面上铺点亮手电筒,率先开口,“事先说一声,我睡觉会磨牙,被吵着了直接喊醒我哈。”
睡在我上铺的张胖子立马接话:“拉倒吧!别听他的,这家伙不止磨牙,还会打呼,震天响!上次我喊了半宿,就差凑他耳朵边,愣是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对面上铺辩解:“那不是军训累的嘛,我平时也不这样。再说了,你不也打呼。”
“瞎几把扯,”张胖子反驳,“军训第一晚,都还没来得及开始练,他那鼾声大得隔壁都听得见。”
“你才瞎扯蛋!我哪有!”
另一个也凑起热闹:“那要不等他睡着,我们合伙把他搬门外头?”
“好主意!高亦之前也这么说。”张胖子道,“欸?高亦呢?平时就他话最多,今儿怎的不吱声?”
我烦躁的翻了个身,才回他话:“困了。”
“别着急睡呀你,”对面上铺探出头,“哥几个聊聊,联络联络感情。”
“聊什么?”我说,“聊你和张胖子比赛谁鼾声大?”
张胖子抗议似的把床摇得嘎吱响:“别瞎扯啊兄弟,我什么时候打呼了?”
“是是是,我听岔了,那叫喘气,不叫打呼。”
众人窃笑。
这时突然响起三下又重又脆的敲门声,连带走廊声控灯也跟着亮起来,对面上铺连忙摁灭手电。
巡房宿管隔着门吼:“302的!还不睡?!整栋楼就你们宿舍声最大!”
等她走远,有人小声说道:“完了,她会不会给老师告状?”
张胖子嗤声:“屁大点事,还用得着告状?”
对面的下铺:“别聊了,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宿舍很快静下来,过一阵,鼾声四起,我在黑暗中瞪眼,睡意全无。
至今还在纳闷老高为什么态度坚决的拒绝我走读?
高中离家不近,但也不算远,军训一结束,我就盘算买辆自行车当代步,可老高当时却提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要求——
住校。
“啊?没必要吧?”我不大乐意,“又没多远,等有了车,蹬两轮子,二十分钟就到了。”
老高:“楼下那孩子跟你一个高中不是,我就没见过他白天有空回来,连饭都在学校里应付。”
“那可不,比坐牢还磨人。”这么一说我加更提不起读书的劲头。
四眼打上高中起,一天下来,等晚自习结束才有空回家,睡个觉,第二天一早又得搭公交上学,早出晚归,来回折腾。
连我初三那学期,周一到周五,交流全靠家门口废弃牛奶箱里的字条和批改完的专项练习册,我俩要碰面,就跟牛郎织女一样登天难,周末才抽得出空来。
“我打听过那所学校,算上中午吃饭时间,就歇一个小时,上厕所时间都不够。”老高说,“不止这些,你以后要是大老远摸黑回家,路上遇着事,怎么办?”
有点道理,但是,我迟疑:“爸,自打初二开始,我晚上回家就没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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