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善 第1(3 / 3)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提起了心,本以为少几个人瞧见自己的窘迫会轻松些,但她们一走,留下她跟李澈单独相处,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别扭。虽说成亲快一年了,但她和他相处的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加上隔了大半年不见,之间又多了些生疏。昨日人多,热热闹闹地搅和一通,倒也觉不出什么,反而这会儿,萧时善张了张嘴,愣是找不出话头,低头瞧见身上的衣裙,可算找到了话头。“前些日子夫君派人送来的东西都收到了,里面有两匹云雾绡,我让人做了几身衣裳,夏日里穿着很是清凉。”云雾绡不愧其名,轻软如云,缥缈似雾,时善的半边身子浸在白晃晃的日光里,犹如一朵笼着薄雾的娇柔花朵,耳边坠着明珠耳坠,发髻斜插一支垂珠钗,边上簪着朵欲开未开的芙蓉花。“喜欢就好。”李澈从她身上扫了一眼,收回目光,翻过一页书,看得出来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如何比得过眼前活生生的美人呢,萧时善瞅着他浓密的睫毛,只觉得大半年不见,李澈愈发冷淡寡言了,或者说有点懒得理她。她哪里得罪他了?萧时善往他身边挪了挪,故作亲近地闲话家常。“今日这身是特地穿来给夫君瞧瞧的,另一身我打算去安庆侯府祝寿的时候穿。还有十来日便是祖母寿辰,夫君可有赴宴的衣裳?剩下的那匹天青色的云雾绡还能做出一件长衫,不如给夫君做件穿穿?”李澈的衣饰鞋袜从不让她cao心,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他身边的大丫鬟更是女红了得,缺不了他的衣服穿,但不妨碍她略表心意。萧时善说完便等着他的拒绝,然后以此证实不是她不做,而是他不需要。李澈头也没抬,清清淡淡地道:“有劳。”嗯?萧时善眨了眨眼,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看了他一会儿,捻着扇柄转了半圈,趁着左右无人,大着胆子坐到他身边。李澈修长的手指顿住,侧了侧头,瞧见一截秀美白皙的粉颈,莹润的珠子随着她低头,滑过细腻如瓷的肌肤。萧时善飞快地瞧了他一眼,低下头去,视线落在他衣襟的暗纹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扇穗。陌生又熟悉的香气缠绕而来,书上的文字虚虚浮浮,像游弋浮动的墨痕,李澈的指腹贴着微烫的茶杯,开口道:“有事?”萧时善抬了一下头,一双秋水明眸望过去,好似碧波生涟漪,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无视这双眼睛,可李澈就有这种视而不见的能耐。她的声音轻柔,如同蝴蝶落于花间,“今晚回来吗?”话音落下,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窗外涌入的清风翻动书页发出轻脆响声。李澈按住泛黄的古籍,声音忽地停住,他偏着头,冷淡又总带着骄傲地审视,视线落在她身上,顿了顿,难得。萧时善被他盯得垂下了眼眸,琢磨着她是该知趣地离开,还是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此情此景真是叫人为难,也不知其他夫妻是怎样相处的。垂珠钗在绿云中摇曳生姿,芙蓉花绽开层层叠叠的花瓣,耳畔的发丝在腮边扫动,引起轻微的痒意,萧时善想伸手去挠,又忍了下来。成亲之后便进了新的交际圈子,见的多是这家夫人那家媳妇,比起以往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这些妇人可要大胆得多,她跟着季夫人,也就是她婆婆出门赴过几次宴会,有些年长的夫人总爱对着新媳妇调侃几句,好似看到她们被三言两语羞到手足无措,就能从中得到某种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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