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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4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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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名字比较方便,只可惜脑袋空空,想不起几个大字,手里捏着那所剩无几的一小把槐花,便开始胡言乱语:“不如我便随你姓,姓孟,名就叫‘槐’好了。”

孟尧光有些啼笑皆非:“随我姓?不妥不妥。”

我不解道:“有什么不妥?你是好人,你的姓也好。”

他一再推辞,说不好。但我本就不知道几个姓,又一心觉得自己运气好碰上了大好人,始终坚持要姓孟。“孟槐”这个名字,在我看来很不错。

但他执意不让我随他姓,说不能占我便宜。又问我为什么要叫“槐”,我说我喜欢槐树,他说槐树性极阴,有鬼气,建议我另取。

好吧,我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也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不叫“孟槐”,叫什么?我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心想起名可真难。

最后孟尧光拿来一本《百家姓》,让我挑。我随手翻到一页,挑了个笔画少好写的,随手一指:“这个是姓。”又如法炮制,指着另一个字:“这个是名。”

孟尧光凑上来看:“言、攸?嗯……不错。”

于是我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唤作“言攸”。

住在人间,还是很好的。

一顶屋檐悬于头顶,有了荫蔽,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刮风时吹风,落雨时淋雨。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我和孟尧光渐渐熟络起来。他说自己出身于中药世家,幼时遇战乱与家人分离,由父亲旧友抚养,后来便听说一家老小都死于战祸。行冠礼后,他不愿再麻烦友人,游走行医,最终在这里安定下来。

我很多事不太懂,常常闹出点笑话来,有时还会给他捅娄子。但他从来没训斥过我,待我如同亲弟弟。

我是个直脑筋,但也不至于分不清好恶。孟尧光对我很好,我也渐渐把他当哥哥看了,平日里唤他“孟大哥”。

一人一妖都没有其他亲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以兄弟相称,和和睦睦的。

我住了他的房子,还蹭他的一日三餐,自觉要帮他做点事。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起离开的念头,保不齐要在这千亩县一直赖下去,干活也就格外勤快。

我学会了辨认药材和制作药膳,还学了些基础的医学知识和看病技巧,在孟尧光忙不过来时也偶尔协助病人诊断和治疗。我虽然不怎么会法术,做妖可能不太合格,但学这些东西却是易如反掌,连孟尧光都夸我学得快。

记性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对那些药材也很好奇,愿意去了解它们的功效,或是翻医书,或是问孟尧光。医术上画的药草什么形状、什么颜色都有,晒成干、磨成粉之后又各有不同的功效,或祛湿,或驱寒,奥妙无穷。

千亩县还有种特产,叫做“蝉花”。蝉之不脱者,至秋则头生花。书上的说法更文邹邹些:“蝉不能脱,委于林下,花生阙首,兹谓物化。2”蝉的头上长出朵花来,实在有趣。

但有一次,我正在二楼拿他的宣纸乱涂乱画,忽然听到他在楼下叫我去帮个忙。我闻声下楼,原来他是叫我帮他研磨药材。

我看着药钵里浅棕色的长得像灰尘一样的东西,好奇道:“孟大哥,这是什么?”

他正在低头捣鼓其他的药材,头也不抬地说:“这叫梁上尘,就是房屋的梁和椽子常年积累的尘埃。”

我吃惊道:“灰尘也能入药?”

孟尧光笑了起来:“可别小看了这灰尘,曾有一人噩梦至死,我以梁上尘塞入鼻中,将其救活了。还有胎动、横生逆产、无名恶疮……甚至缢死不久也能救活。”

我听了这话,一面觉得这灰尘厉害,一面却想到不知有多少蛇虫鼠蚁的黏液粪便混在其中,又觉得好一阵恶心,说什么也不愿再碰。最后孟尧光拿我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

除了待在屋里,我也会出去走走。

千亩县其下还有十余个小镇,我们所在的镇子叫做“绵上镇”。不消几天,我就把这镇子的山川形势、风物建筑摸了个清楚。

我对孟尧光说这绵上镇依山傍水,这话确实不错。南边有座应天山,东边有条蚱蜢河。镇子里共三座桥,红石桥、柑树桥、机投桥,东边两座,西边一座。镇子不小,生活用具、瓜果蔬菜一应俱全,百姓安居乐业。

正如孟尧光所说,除了那三个流氓,这里的居民都性情淳朴,都是好人。大家都互帮互助,要是哪家走水了,一条街都来帮忙灭火。

我总是在街上乱晃,这里的居民大多都认识我。而且说句臭不要脸的,我觉得大家都挺喜欢我的。我在街上闲逛时,常常有人和我打招呼,“小言小言”的叫我。

说起来,我帮着孟尧光治病救人,长得也还算不错,大家好像确实也没道理不喜欢我啦。

我喜欢这里。也许我会多待一段时间,待他个五年十年的。

但有一天,孟尧光突然告诉我,西边的战事开始向这里绵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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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注]:出自清末湖南湘乡一位兼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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