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刑室(6 / 12)
依然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即使精心照料过的伤口从外表早已看不出痕迹。
不过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他被虚假的情感冲昏了头脑,家主对他的爱护,以及不切实际的口头承诺,让他忽略了自己后半辈子可能没办法再进行大部分精密操作进行的惨痛事实。
“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彼时的姜沉痛惜说,“说好的我来照顾你,结果最后还是让你替我挡了枪。”
连絮回应的则是:“没关系,哥,是我粗心大意,没仔细观察周围。哥要是心疼我,等家主罚我的时候替我求求情。”
如果能重回过去,连絮会让从前的自己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他完全没必要替姜沉开脱,这事本就是姜沉的错,如果不是姜沉偷跑出去还不带保镖,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把当时还是少爷的姜沉摘得干干净净,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在老家主那里添上护主不周的罪名。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能记住这么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有些后悔。
重来一次,连絮大概不会替姜沉挡枪,而是会选择把姜沉推开,这一种对自己来说更安全的方式。
姜沉对他的心疼愧疚变成了憎恨,他当年的心甘情愿也变成了后悔莫及。
交谈过一次之后,姜沉与连絮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姜沉依然愧对于连絮,但不再是从前的逃避的态度,而是在连絮接受膝盖手术后妥帖地照料对方,摆明了要把从前亏欠的都补偿回来。
姜沉没有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脾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会照顾人,熟悉了没多久就取代了一部分陆泫的工作,即使事务过于繁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陪连絮。
连絮并不想接受姜沉的好意,但在反复劝说无果后,只得任凭家主折腾。
几天过去,他逐渐适应了姜沉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偶尔会觉得,他们似乎回到了关系最融洽的那几年。
直到某天,姜沉问连絮:“席临说想见你,你同意吗?”这种平静才陡然被打破。
当时连絮正坐在床边削苹果,听到这话后,拿刀的手一顿,过了几秒才说:“我没意见。”
又疯一个,连絮认为不仅姜沉有毛病,现在连席临都开始不正常了。恨不得八百年之前就恩断义绝的人,还有什么好见的?
姜沉不愿勉强连絮,他见连絮情绪不佳,当即道:“我只是替席临问一句,你不想见他,可以不见。”
“没关系。”连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总不能一直不见。”
以席临的性子,凡是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连絮深知自己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还不想哪日被席临从病房中硬生生揪出来。冲上门打人这种事,席临又不是没干过。
姜沉欲言又止,他似乎说错了话,他不该问连絮想不想见席临,对于不会吐露自己心声,不会对他表达拒绝的连絮而言,他不是在征求连絮的意见,而是在通知连絮……
他又劝了几句,想让连絮行事遵从自己的心意,可为时已晚,这几句话被当成了他虚情假意的证据。
姜沉敢打包票,连絮心中所想一定是:明明就想让席临过来折磨自己一顿,怎么还突然装上好人了,真是一副小人嘴脸。
姜沉有苦说不出,哪怕他最后对连絮说,哪怕一辈子不见席临也没关系,有自己在,席临不敢对他做什么,但完全无济于事。
这句话换来了连絮冷淡的回应:“长痛不如短痛,家主何必让属下提心吊胆。”
最终,姜沉只得苦笑着对席临转达了连絮的话,并为了防止席临做出什么伤害连絮的事,他决定亲自在门外等候。
席临的雷厉风行较之姜沉不遑多让,连絮同意与他见面后,不出一个小时,就来到了病房前。
他比此前的姜沉更为忐忑,几次想敲门,却都胆怯地将手缩了回去。
在席临重复了五六次抬手动作后,在姜沉的眼神示意下,陆泫开口说:“席先生。”
悬着心的滋味真不好受,姜沉算是明白连絮为何想速战速决了,看席临犹豫的动作,他这个局外人都受不了。
道歉还是翻脸,日后还能不能让席临与连絮接触,痛快告诉他吧。
声音不大,但依照连絮的敏锐程度绝对能听见,席临骑虎难下,瞪了姜沉一眼后,咬牙推开了房门。
事实上,从席临站在门外开始,连絮已经发现了对方,不过是没好意思揭穿而已,他总不能开口说:“进来。”
连絮倒是想去开门,可惜尚未完全恢复的膝盖不太愿意受他的支配,他的动作实在太慢,刚挪动几步,席临就推门而入了。
“别动——”
席临见连絮艰难行走的模样怕得要命,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扶住对方。
他不敢在连絮身上使力,只得小心翼翼地虚拦住连絮,颇有几分急切道:“你怎么自己下床了!你可以动吗?我能抱你到床上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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