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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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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皱眉,眉心间也带着浅浅的竖纹。

今日这一番谈话,他几乎是赋予了自己皇帝的全部权力。

但媚娘也从未有一刻更深切地认识到,正是因为眼前的皇帝还在,她这个皇后才能拿到几乎全部的皇权。

帝。后。

他们是如此紧密的政治共同体。

他需要她才能完成设想中的朝局稳定与格局。她需要他,才能获得世人认可的,如今最高的权力。

那……将来呢?

尚书省内,姜沃见到了这道由北门学士拟的诏书,令太子监国理庶务。

她很快也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在实况模拟他不在以后的政治秩序。

姜沃忽然想起了城建署的试验。

从现在起,皇帝对未来朝堂的格局,不只停留在计划上,而是开始真正实验试错了:他不再想着先教导好太子,不,应当是是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再手把手教到太子满意再让太子接过‘缰绳’了。

他要直接把太子放到‘将来新帝’的位置上,而把媚娘放到‘太后垂帘听政甚至摄政’的位置。一应军国大事,若是发生了分歧,依旧是皇后有最高的处置权。

既然是在不同的时间线,姜沃便强迫自己抛下固有思维,不去想历史上已经成功的武皇,只来想现在的媚娘。

皇帝这一道诏书,对太子和皇后来说都是一重考验。

对太子(或者说太子代表的一方官场势力)来说,当然想通过这一次的考验,让皇帝对太子彻底放心。将来太子(新帝)头上,能够不压着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

而对媚娘来说,她走到如今,真的愿意再放弃手中权力,回到后宫做太后吗?姜沃可以断定她不愿意。

不管媚娘现在有没有称帝的具体想法,但实则已经有了帝王的心思——她是想要握着权力直到最后一刻,再交给继承人。而不是作为代政皇后,不得不暂代权柄,只盼着继承人合适就赶紧交出去。

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主观能动性’上的区别。

用已经过世的卢夫人来打个不大恰当的比方:卢夫人虽掌后宫事多年,但她是一点不留恋,只是兢兢业业完成不得不完成的工作,故而见到安定公主长成,卢夫人简直是喜极而泣迫不及待把这个重担交出去。

但对媚娘来说,权力不是重担,是她想要握住的一切的根源。

她很清楚的看到,若是没有权力,她就会失去话语权,失去对事态的掌控——就像是曜初从前畏惧的那样。

媚娘清楚若她不是代政皇后,只是皇后,那么泰山封禅,她就会被围在帷帐里祭祀地祇。不,是根本不能去与皇帝并列一个祭天一个祭地。

人已经看到了天空,又怎么会想要退回深井。

姜沃闭上眼,这样的矛盾……

说心里话:她从没有期盼过,太子李弘会像历史线上一样青年夭折。因她知道,死亡太重。孩子让父母失望,跟孩子直接夭折,带给父母的打击是完全不一样的。而太子李弘,曾经也是那个被她抱过,叫过她姨母的小孩子。

这是从情感方面讲。

而哪怕抛开情感,只是从朝局方面讲:太子李弘之外还有两位皇子,媚娘一旦不想放开权力,终归是要跟儿子对上的。

在权力之争中要赢下来,绝不是盼着指望着对手出事。

若是在皇帝的‘朝局实验’中,太子与皇后之间搭配的很不好,太子抵触心理极重。以至于皇帝觉得这个实验失败了,那么在这条时间线上,她怎么去保证皇帝会从头到尾选择媚娘?

当然,姜沃相信媚娘自己也会做后手,做出应对。

但她还是止不住要为媚娘考虑——

如果太子与皇后之间关于权力的矛盾不可化解,那……能不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呢。

姜沃又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开窗理论:人性如此,如果屋里太暗,提出说开一扇窗来改变,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激烈提出要拆掉屋顶,大家说不定就会接受开窗了。

对东宫来说,若是原本有个垂帘听政的皇后,让太子(东宫一脉)觉得很难受,很抵触。

那如果再多一个完全向着皇后,只会帮皇后稳固政权的宰相——那太子(一脉)没准就会觉得:若是没有这个宰相,只有皇后垂帘听政也还好,毕竟是亲娘,将来总会还给东宫的。

“小爱同学。”

“姜老板!竭诚为您服务。”

姜沃问道:“系统之前警告过我的——失去权力失去一切。”

“那具体的判定标准是什么呢?不能一被贬官,就直接被判定为失去权力吧。”

宦海沉浮,贬官升官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儿,许多著名的宰相都是起起落落,甚至曾有被彻底罢黜变为白衣,后来又被启用的经历。

作为一个惜命的人,姜沃在刚绑定系统后,就想弄明白这个问题。

毕竟按照警告,一旦失去权力体质跌落,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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