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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熹·花下少年应笑我1(7 /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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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孙女有佛缘,需要皈依佛祖,可青春的女孩子怎么愿意长伴青灯古佛?因此,就只能找一个八字合适的女孩替她做舍身。

赵熹被“舍身”两个字刺了一刺,因为他也是一种舍身,可做父亲的舍身跟做别人的舍身怎么能一样?

但,他那未曾谋面的姨母非常开心:“我是给苏相公的孙女做舍身,苏相公是青天大相公,我能给他的孙女出力,实在是太好了。”

她削去了头发,在出家之前,头发又卖了一笔钱。

苏相公孙女的病马上就好了,风风光光的出嫁,大家都认为韦姐姐很好、很厉害,她也从此能够吃饱穿暖,连弟弟们都有了名字,她请庵中的师太起的:“大哥叫宗颜,二哥叫宗闵。”

韦氏拉着她同胞的弟弟,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三哥叫什么?”

韦姐姐顿了一顿:“师太们怎么有这样闲心,一个个把名字起过去?”她还告诉韦氏一件事:“入冬了,大家伙都说相公身上冷,你去给他暖床吧。”

韦氏是很漂亮的,这种漂亮淹没在东京城的鲜花锦簇里,可在丹阳,她美得出奇。

赵熹不满了,他打断母亲,直觉告诉他,除了父亲,母亲不该和任何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暖床的意思简直不言自明,更何况:“可前面不是才说苏相公的孙女都要出嫁了吗?”

韦氏说:“是呀,他七十四岁,我十四岁。”

她说话平平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赵熹却好像第一次认识母亲那样,过了半天,他开口问:“这个苏相公是谁?”

第一时间,他又想要故技重施,就像今天在父亲面前说颜子货色那样,这件事情是不能让别人,尤其是他的父亲知道的。

可要怎么办才能让这些人都闭住嘴、不说话呢?

母亲又为什么要告诉他?难道这些事情不应该烂着么?

韦氏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下去。

那天她洗了个澡,换了身新的红袄子,香喷喷地来到了一张大床上,她睡在床尾,盖着被子,把被子暖得很热乎,那是一条很好的被子,好的被子只需要一点体温就可以生出热度,不像柳絮,也不像纸头,这些东西冬天盖在身上是暖不热的。

过了一会儿,她见到了苏相公。

赵熹屏住了呼吸,韦氏今年大概有三十岁了,但那会儿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想着自己过去的样子,她都发笑:“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苏相公来了,他站在床前,别人给他脱衣服、帽子,我看到他的头顶疏疏落落的头发……”

他那样老。

在来之前,无数人和她说,只要给苏相公暖床,就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好穿的,如果能给苏相公生下一个孩子——苏相公是韦氏见过最大的官,他是宰相,当然还有别的一大堆什么官衔,他见过仁宗、英宗、神宗三代皇帝,甚至见过当今天子——就是后来的哲宗皇帝,她不怕他老,可,老天爷,他都七十多岁了,还能生孩子吗?

“即使是在后宫,生不了孩子,也是没有位份的,更不要说寻常人家。我想,要是我生不了孩子,就只能给他暖床,等他死了,我要么做尼姑,要么被赶出去,要么去配给什么小厮,要是能生下孩子,有了奶,府里又有哥姐出生,就能去做奶子老妈,为了一直做奶妈,就得不断生孩子,饿死自己的孩子,我不要自己的孩子受苦。”

韦氏说:“所以,九哥,姐姐不愿意给他睡。”

什么奶妈、小厮,赵熹一个也没听过,原来有了小孩才会有奶,但这话接的很快:“你当然不该愿意!”

所有人都说韦氏长得不好看,赵熹见过他父亲许多嫔妃,的确承认,在其中,母亲不是最出挑的,可她也那么美——赵熹用小手抚摸过母亲光滑的脸颊,这上面竟然看不出一丝曾经的窘迫:“他这么老,你这么小,凭什么?”

韦氏说:“是呀!凭什么?”她狡黠地笑了笑,气氛变得松快起来:“然后,你猜我怎么着了?”

赵熹看向母亲:“你怎么着了?”

韦氏说:“我尿了。”

赵熹重复这话:“尿了?”

韦氏甚至有点讲兴奋了,为她曾经的机智:“是!他碰到我的时候,我‘哗——’一下全尿了,尿从裤子里滴下来,把床都淋透了。”

也许在那个时候,七十多岁的苏相公终于明白过来,面前这个女孩子连尿都不能把控自如,这次是尿,下次是什么?那张床最后也没人睡,韦氏一边尿一边哭,苏相公兴致全无地离开了,并且给自己找借口掩饰:“这是大贵之相,不是我家该拥有的,官家下诏召我去东京,到时候把她带上吧。”

韦氏被大家叹息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她再也没有机会陪伴苏相公,很快就换了一个别的女孩子去暖床,她马上有了新衣服穿,韦氏有那么一瞬间很羡慕她,也有点后悔,七十四岁的苏相公似乎是她最好的选择了,但她不要为了一口饭、一口食,害自己的孩子。

她讨厌世世代代过这种痛苦的日子,让孩子循环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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